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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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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那就先剃個頭罷。◎

“八百流沙界, 三千弱水深。鵝毛飄不起,蘆花定沈底。”季桃見那“流沙河”三個大字邊上還有兩行小字, 便念了出來, 又問孫悟空,“師父,這流沙河莫非真的有八百裏之寬?”

孫悟空立在岸上, 極目望去,說道:“依我這火眼金睛去看, 果然有八百裏之寬。”

季桃想了想,從一旁摘了一片葉子扔下河去, 那葉子果然就沈到了河底去。

孫悟空笑了聲, 說:“好一個流沙河, 不過也難不到我們。小師弟,你可能馱著師父游過這流沙河?”

敖烈微微擡頭, 說:“這有何難?我自小在西海長大,豈能被人間一條小河流難住?我且化龍化魚,師父坐在我的背上,我自可馱他過去。”

兩人話音剛落, 流沙河傳來一聲巨響, 但見一只水怪從水裏鉆了出來, 直取唐三藏而來。豬八戒立刻拿起了釘耙打過去。兩人各自退開一步, 豬八戒擡頭仰望著他, 罵道:“你是甚麽鳥妖怪,也敢來偷襲我們?!”

季桃見這水妖生的極為高大, 約有一丈二之高, 脖子上掛一串骷髏頭, 眼似銅鈴, 口若血盆,又生了一張藍靛臉,著實嚇人的很。季桃連忙拉著唐三藏躲去了一旁的草堆裏,說:“師公,咱們先躲一躲,一會兒指不定要打起來,別誤傷了你。”自從觀音菩薩說她會阻礙取經大業後,季桃就不怎麽插手路上的事情了。

唐三藏對此深表讚同,又說:“這妖怪雖然醜了些,比起那虎妖還是好一些的。”

季桃點頭,那虎妖壞就壞在惡心人,把師公都嚇暈了。

那廂,孫悟空師兄弟三人已經和這水怪打起來了,這水怪不敵,虛晃一招,退入了流沙河裏。豬八戒和敖烈一並追了上去,唯獨孫悟空退了回來,季桃問他,他只說:“我在水裏除非變作魚蝦,否則就要念避水決,還不如不去。”

豬八戒曾是掌管天河的天蓬元帥,那敖烈更不用提了,他們水性好,由他們去打最是合適。可季桃卻狐疑地看了孫悟空一眼,這話雖然聽著有道理,可她知道,被壓五行山之前,她的這位好師父可是入龍宮奪了人家的定海神針的。難不成那東海龍宮全宮上下的人都比不過這個妖怪?

孫悟空對她眨眨眼,又說:“他們還不知要打到什麽時候去,徒兒,你看看乾坤袋中可有甚麽吃食,拿給你師公吃一些才好。”

季桃哦了一聲,翻了翻乾坤袋,取出了一個小爐子和一塊餅,放水裏燒糊了,方才遞給唐三藏吃。又取了兩個果子出來,與孫悟空一人一個,坐在岸邊吃著。見那流沙河裏三人纏鬥,時而飛出水面來,季桃便大喊:“二師叔加油!小師叔加油!”

豬八戒聽了只覺得鬥志盎然,愈發賣力。那敖烈自然也是備受鼓舞。

水怪節節敗退,大喊道:“你們是甚麽不正經的和尚?還帶個女子一起,打個架還要她在一旁助威,你們這群不要臉的……嗷……”

這水怪還沒說完,就被豬八戒一釘耙拍到了岸上。

孫悟空取了金箍棒出來,讓那金箍棒變成,抵著這水怪。

豬八戒嚷嚷道:“猴哥,這妖怪是我和小師弟拿下的,你快把你的金箍棒拿開,倒像是你的功勞一樣。師侄師侄,你看師叔我帥不帥?”

季桃掩唇笑道:“二師叔自然是帥的。”

孫悟空卻不理會豬八戒,坐在岸邊,仍用金箍棒指著那水怪,說道:“我們要過這流沙河,妖怪,只要你不再蠻纏,我們就放了你。”

“你喊誰是妖怪?!你們……你們除了這個女人和那個和尚,哪一個像人了?”

孫悟空也不惱,做妖怪也沒什麽丟臉的。倒是豬八戒不滿了,他說:“就喊你是妖怪怎麽了?想我老豬原是凡人修煉成仙,玉帝親封的天蓬元帥,只不過犯了錯,這才被貶下凡,錯投了豬胎,如今又保我師父西天取經去。我可不是什麽妖怪。”

那水怪聽了豬八戒這番話,驚駭道:“你是天蓬元帥?”

豬八戒一聽,便嘚瑟地道:“算你還有幾分眼色。”

水怪卻道:“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,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。天蓬元帥,我是卷簾啊。”

“卷簾?”豬八戒道,“你不好好的在天上做你的神仙,跑這裏來幹什麽?還變成這樣一副鬼樣子。”

水怪嘆了一聲,說道:“只因蟠桃宴上,打碎了玉帝的琉璃盞,犯下死刑,多虧了赤腳大仙求情,這才留下一條性命,被貶下凡來,在這流沙河做了吃人的妖怪。”

既然話也說開了,季桃才敢插嘴,問了一句:“你做妖怪就做妖怪,為何要吃人?”

水怪看了季桃一眼,也沒動怒,而是道:“姑娘有所不知,我在這流沙河裏沒七日還要叫百劍穿心,苦不堪言。這才吃人洩憤。後來菩薩點化我,給我取法名沙悟凈,讓我在此等候取經人西天取經,我便不再吃過人了。”

唐三藏這時也剛剛吃完,聽到這話,登時楞住了:“你也是菩薩安排給我的徒弟?”

四目相對,那沙悟凈便想行禮拜師。孫悟空拿火眼金睛看了他,知道他所言不假,就收回了金箍棒。這沙悟凈跪在唐三藏跟前,唐三藏仍需擡頭方能仰視他的臉,說道:“阿彌陀佛,既然你誠心皈依我佛,那……那就先剃個頭罷。”

沙悟凈老老實實地低下頭。孫悟空也變了一把戒刀出來,遞給唐三藏。只是這沙悟凈低下頭來仍是很高,唐三藏拿著戒刀,一時無從下手。最後還是沙悟凈趴在了地上,唐三藏坐在他腦袋邊上給他剃度的。這沙悟凈體型巨大,腦袋也大,剃度完了以後,唐三藏覺得自己的手都有些酸了。

豬八戒在一旁嘀咕:“卷簾年紀也比敖烈大,我看敖烈就做小師弟,卷簾排第三罷。”

敖烈不滿道:“二師兄,你也太欺負人了!你自己非要爭第二我就不說了,為什麽還要幫……幫……”

“二師兄,我做小師弟也可以的。”沙悟凈說道。

這三人一頓爭辯,才由沙悟凈做了三師弟,敖烈仍排最後。又彼此認了個身份名姓。

孫悟空說道:“沙師弟,你那脖子上掛的骷髏頭,也好生埋了吧。埋了之後,我們也該上路去了。”

豬八戒又好奇地問他這九個骷髏頭的來歷,被孫悟空掐著耳朵讓他閉嘴,這才沒繼續追問。那廂沙悟凈埋了九個骷髏頭,在墓前三叩首,眾人這才拾掇行李。敖烈化作了白龍,季桃扶著唐三藏坐在龍背上。孫悟空師兄弟三人則帶著行李,騰雲在流沙河上方。

豬八戒問道:“猴哥,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問那九個骷髏頭的來歷?”

孫悟空但笑不語。那沙悟凈看孫悟空臉色也不敢多話。

豬八戒又說:“猴哥,你還記得那烏巢禪師的話嗎?他說水怪前頭遇,咱們還真的遇見了沙師弟。依我看他的話十之八、九錯不了。為了三界的和平,我看我們還是趁早調頭回去。我去高老莊找我的翠蘭媳婦,你就帶著你的桃兒回花果山去……”

“你這呆子,這件事情倒是記的清楚!”孫悟空無語地看了他一眼,這一路上,這呆子有機會就會提放棄取經的事情,他都已經習慣了。

那沙悟凈說:“我可不要回流沙河了。這裏太冷了,還要受百劍穿胸之痛。”

“你別理這個呆子的話。我老孫是個一諾千金的君子,說要保師父西去,就絕不會走回頭路。”

沙悟凈這才放下心來。

不多時,幾人便到了流沙河對岸。

這河的對岸景色不錯,道路也平坦,如今又有沙悟凈背負了行李,豬八戒得了個一身輕松,甚是愉快。又跑到那花叢裏,摘了一堆野花,做了花環遞給季桃。孫悟空給他一把奪了過去,說:“好師弟,有師父在,你給你師侄做什麽花環?”

豬八戒惱道:“師父是個男人戴什麽花環?小師侄跟著我們一路艱辛勞累,還不曾抱怨一句,我老豬給她做個花環都不行了?臭猴子,你把花環還給我!”

唐三藏無奈道:“為師不要甚麽花環,悟空,你就還給八戒吧。”

孫悟空卻將那花環往自己的腦袋上一戴,嘿嘿笑道:“師父不要,大師兄也要啊。”

季桃沒能忍住笑出了聲來,依稀記得自己當初給師父做花環,他死活不肯戴,如今卻自己戴上了。豬八戒氣的跺腳,兩只大耳朵甩來甩去,追著猴子要打。

這下連沙悟凈和敖烈都笑了起來,看他一猴一豬,前後追逐,有趣的很。

如此一路歡聲笑語,季桃見了野果子或是野菜都會摘來放入乾坤袋中,停歇之時,就將那些野菜做成餅子,放入乾坤袋中保存。如果再看到甚麽草藥,季桃也會采集起來。一路走來,唐三藏的衣食住行,包括大病小病,竟都是季桃在照料。

他一行,如今一共六人,有季桃在,竟也不覺得多麽辛苦。

自然,季桃也很喜歡他們師徒幾人,孫悟空和敖烈自不必多言,那唐三藏受她照顧,處處維護她,明知她不是尋常人,但凡有粗重或者艱辛的活計,絕不會要季桃去做。

又有豬八戒,有什麽好東西總是讓著季桃。沙悟凈不愛說話,卻從不讓季桃背負東西,有時候果子生的高,也不消季桃飛上去摘,他擡個手就能摘給季桃了。

如此一路跋山涉水,光陰又是飛快過去。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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